发布日期：2024-10-29 17:15    点击次数：101

"我这个长相去杠杆与股市，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呢？直到我开始脱发。"徐志胜的段子广为流传。

在"人有三千烦恼丝，我只有一千五"成为日常调侃的背后，更多人并未和脱发带来的焦虑"和解"。当 "秃如其来"真正降临，并不诙谐和轻松。

今年 21 岁的树航天生发际线高，早在他高二时，学习压力大，脂溢性皮炎爆发，洗头掉的头发越来越多，体育课跑起步来头发被吹开，同学都说他像"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他开始自卑，不敢跟女生说话，前脚走出高考考场，后脚就进医院，确诊了雄激素性秃发。

23 岁女生秦宛考研失败后在一个"狼性很重"的电商公司做营销，内分泌失调，频繁长痘，工作焦虑"上头"，发缝变宽，在省皮肤病医院做检查，睾酮高出正常水平 2~3 倍，确诊了多囊卵巢综合征和雄激素性秃发。

雄激素性秃发（AGA，以下简称"雄秃"）是最常见的脱发类型，起始于青春期或青春后期，是一种进行性毛囊微小化的脱发疾病 ¹。毛发医学专家、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皮肤科主任周城告诉南风窗："雄秃在中国男性的患病率约为 21.3％，女性约为 6.0％¹。我的病人里，发病比较早的，十五六岁秃发就已经很明显了。我最小的雄激素性秃发病人来看诊的时候才 11 岁。"

面对雄秃，有人遮掩，有人坚持寻觅抗脱方法，也有人最终选择握手言和。

01

头皮与毛囊的漫长告别

雄秃的发病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遗传因素和雄性激素在疾病的发生和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 ²。它不仅带走了头发，还一并带走了容貌自信和生活质量。尤其是正处在事业、爱情关键期的年轻人，处在社会评判和他人目光的凝视之下，倍感焦虑。

"进了诊室，很有意思，那个医生，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我爸，说这是家里遗传，无法根治，但是可以通过药物介入和一些其他方法进行改善。" 24 岁的齐安，早在高中时就察觉到自己发际线后移的迹象，但没有重视。上了大学"一下子自由了"，开始放纵，熬夜、喝酒、吃外卖，头发越来越少，捱到大二过年才让爸妈带着去挂皮肤科。

无论头发长得多长，都遮不住头皮，他离不开帽子，怕身边的同学朋友嘲笑他是个秃头。齐安的爸爸是 30 岁后才开始秃发，那时他已成家立业，"秃得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但齐安才 20 出头，还没有求职、恋爱，不能接受自己秃成爸爸的样子，"我不想所有人都说我像个老头"。

和许多因为脱发而有外貌焦虑的人一样，齐安的日常出行离不开帽子

国内较权威的流行病学调查显示，雄秃患者中有家族遗传史的占 53.3％～63.9％，父系明显高于母系 ¹。周城表示，雄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遗传和雄激素。"这些病人主要的表现之一是头皮出油特别多，其实是雄激素的作用导致头发皮脂腺出油多，同时导致毛囊逐渐萎缩变小，头发也开始变细、变软，头顶就秃了。"

周城还指出，临床中遇到不少患者自己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掉发，"掉头发没有那么多，但是头发没有了，更加符合雄秃病人的表现。"头发越来越细、越来越软，渐渐变秃，其实这就是一个毛囊萎缩的过程，而不一定是头发"掉"的过程。

"掉发"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毛发的变细、变软也提示着毛囊正在发生病变

那么，头发变细变软就一定是雄秃吗？"这个细软常常不是所有的头发，是前发际线、头顶头发这个区域，我们叫做对雄激素比较易感的毛囊。"周城进一步解释了雄秃的机制，雄激素在人体内种类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叫做睾酮，维持第二性征、肌肉强度、性功能，但 II 型 5α 还原酶会将睾酮转化为双氢睾酮。

双氢睾酮人称"毛囊杀手"，会导致毛囊萎缩变小，"头发从大树，变小树，变小苗"，继而导致秃发。周城表示："如果发现自己这部分区域的头发变得又细又软，且出油还越来越多，发际线越来越高，脑门越来越大，而颞部两侧后面的头发相对比较正常，这种不一致的表现就提示有可能是雄秃。"

雄秃，像头皮与毛囊的一场漫长告别。雄秃的人和头发，其实也好像身处一段感情当中，你极力挽留，对方还是与你渐行渐远。

97 年男生阿洪因为头秃，也在相亲市场屡遭"暴击伤害"："第一个说过我头发的事，没明确表达不能接受，但最后还是没在一起；第二个说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是普通长相，不过见家长后，她家里人还是没能同意，第三个见了面就给我发好人卡，说‘你人挺好的，但我不喜欢’。"

"第四个也是最近一个，伤我最深，见面前她聊天非常积极主动，见面后，直接没有任何动静了，发消息也不回，跟从没出现过一样。"

阿洪彻底灰心了，他一直努力改变形象想等头发长好再去相亲，但"基本没啥效果"，想弃疗了，"要么就等自己有事业赚到一定金钱了，再去相亲吧"。

02

早期、长期，联合治疗

"很多病人有一种误区，觉得爷爷、爸爸几十年了都没头发，我掉发也是理所应当，治不了。"周城告诉南风窗，"但遗传因素其实不是决定我们必须得秃，现代有药物，我们有多种治疗的方式。"

由于雄秃是一个进行性加重直至秃发的过程，早期治疗和长期治疗极为重要。一般而言，治疗越早疗效越好。治疗方法包括：口服药物、外用药物、毛发移植手术、激光治疗、中胚层治疗等等，为了达到最佳疗效，通常推荐联合治疗。¹

齐安意识到"生发是场长久战"，他开始按医生的要求进行治疗。周城表示，依据雄秃的发病机制，"针对雄激素的治疗，是基于雄秃发病机制最核心的治疗方法。"从理论上有两种办法，一是阻断源头的睾酮，但睾酮本身还承担着重要的生理功能，因此直接阻断睾酮，让睾酮减少，是不适合用于男性的。而双氢睾酮靶向抑制毛囊，对人体其他器官、系统影响相对比较小，所以第二个方案就是阻断 II 型 5α- 还原酶，不让"好的"睾酮变成"坏的"双氢睾酮。

"联合治疗比单一的治疗效果更好，大家还是要听医嘱，坚持规律治疗。"周城表示，脱发种类多，患者应寻求正规专业医生的帮助，在医生指导下进行规范的诊疗、检查。对于一些情况比较严重或追求个性化美容效果的患者来说，还可以采用微针治疗、光疗、植发等其他辅助治疗手段，来增加改善效果。

一些情况比较严重或追求个性化美容效果的患者，往往也会求助于光疗、植发等其他辅助治疗手段

周城介绍了微针等多种治疗手段："我们操作特别细小的针在头皮扎出小眼，这种头皮微小的损伤会激活头皮自我修复的功能，产生很多生长因子，激活毛囊干细胞的再生，而且微小损伤造成的孔道也可以让外用药渗透作用得更深，来增加整体的疗效。"还有低能量激光、点阵激光、注射自体富血小板血浆疗法（PRP）等，对头发也有一定的辅助治疗的作用。"再过三到五年，应该还会有一些新的治疗方法出来。"周城表示。

值得注意的是，雄秃治疗并非一劳永逸，周城解释："我们抑制了雄激素的作用，毛囊长出来了。但把所有治疗手段撤出来以后，你的雄激素还在，你的毛囊还是怕雄激素，秃发照样发展。"

由于毛囊萎缩程度不同，头发长出来的状态也不太可能和未脱发前一样。对患者而言，最重要的是控制病情发展，同时促进头发的再生，维持住再生的状态。

03

"闪亮"的出路

树航按医生的建议使用了药物治疗，但总疑心"是药三分毒"。上了大学，他开始兼职攒钱，又跟家里软磨硬泡，父母终于同意让他去植发。

树航支付了三万五千多元，躺上了手术台，医生先是花了 3 个小时把后枕区 3500 单位的毛囊取下，"打麻醉针，钻心的痛！"又花了 3 个小时打孔种植，在他脑壳上精卫填海一般辛勤地缝纫。

植发后，树航看着逐渐成长的"幼苗"逐渐卸下重担，防脱斗争似乎宣告胜利，也就没继续按医嘱用药。然而，在"幼苗"之外的脱发地带在缺失了原有的"照顾"后，毛发逐渐脱落 ……

周城告诉南风窗："很多雄秃病人说，大不了以后严重了我就植发，植完发之后我啥也不用管了，这都是特别大的误区。第一，要是特别严重了，后面的头发资源会很少，把后面拔光了都不够支援前方‘灾区’；第二是毛囊种上去之后，基因决定了后方毛囊本身不怕雄激素，但是原本头顶发际线处的原生毛囊还是怕雄激素，它还会继续秃。"

所以植发不是治疗的终点，是一个新的治疗阶段的开始。要防止脱落，周城表示最常用且有效的方式其实还是药物维持，其他辅助治疗也能够进一步提高效果。"要因人而异，看每个人治疗的需求、预算的情况、想要做到什么程度，这个和其他的美容需求是一样的。"

因为遇见了对的同路人，齐安也逐渐缓解了脱发带来的焦虑。"我跟我对象在一起 4 年，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发际线已经很高了，只是我那时候把头发留得很长，所以不是很明显。"齐安告诉南风窗，"而且我那时候长得比现在还丑，简直是精神小伙。"

他和女朋友在学生会认识，女朋友在宣传部门，他做另一个部门的部长，校内有活动要协调，他们就经常一起工作，长时间的相处让人不会用外貌来定义另一个人。女朋友认可了他学习工作的能力，三观和性格也合拍，"她就并不那么在乎你头发情况是什么样子了"。

毕业后，齐安在一家教育公司锻炼了运营和剪辑的能力后，选择全职成为一名脱发博主，在不断的正反馈里，他越来越多地把注意力放在内容、拍摄和对"发友"的交流和帮助上，也越来越不在意自己雄秃的事情。他觉得脱发只是身体生病了而已，就像没有人会嘲笑感冒的人一样，脱发的人也不该受到任何挖苦与歧视。

"不是说每个病人都很在意，有的病人五六十岁了，也不要求再长多少，治疗就更简单；二十多岁的明星，因为上镜不好看，可能病情特别轻，就把毛发移植做了。要结合自己的需求来，"周城也对南风窗表示，"个体化"是雄秃治疗的重要原则之一，"我们好多明星都没头发，也不需要头发，人家靠的是人格魅力。"

参考资料：

[ 1 ] 胡志奇 , 苗勇 . 中国人雄激素性脱发诊疗指南 [ J ] . 中国美容整形外科杂志 ,2019,30 ( 01 ) :8-12.

[ 2 ] 中华医学会整形外科学分会中国雄激素性脱发诊断与治疗指南制订工作组 去杠杆与股市, 整形美容专业国家级医疗质量控制中心 , 中国整形美容协会毛发医学分会 , 等 . 2023 中国临床实践指南：雄激素性脱发诊断与治疗 [ J ] . 中华整形外科杂志 ,2024,40 ( 01 ) ：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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